边佳禹

　　最近，某局办公室老詹心情郁结，很是不开心。

　　事情要从两年多前某局张局长到老詹家乡青莲县考察说起。平常没什么机会表现的老詹，当时可是颇费心思，他觉得领导到了自己家，总得有所表示，可这送礼是一门大学问，送的东西贵重了不符合自己身份，也怕领导不收，送的东西廉价了又怕领导认为自己小家子气。思前想后，儿媳妇从亲家家里带回来的开河鱼给了他启发。于是老詹准备了三条地道的黄河鲤鱼送到招待办后厨让张局长尝鲜。张局长吃过后赞不绝口，说就喜欢这个味道，在众人面前夸赞老詹人老实又细心，这可是平常不够“灵光”的老詹从没听过的。

　　老詹心领神会，每年都按时将准备好的春天开河鱼、秋天秋膘鱼送到局长家楼下对面超市。一来二去，两年时间过去了，虽然老詹和局长的关系仍旧是不远不近、不温不火，但与局长相处也相安无事。老詹暗自庆幸，觉得自己抓住了领导的口味，以后再也不用为送啥礼操心了。

　　最近，局里党风廉政工作抓得紧，廉政会时常开。老詹看着台上滔滔不绝、口若悬河讲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的张局长时，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，虽然自己的那几条鱼不值钱，可是这台上台下说一套做一套，还是让人很不舒服。

　　老詹不知道，让他更闹心的事情还在后面。一次，老詹的出差报销费用始终批不下来，从会计那儿打听到原来是卡在张局长那里了，他一直不给签字报销，会计让老詹自己去问问。老詹刚拿着出差票据进门，张局长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冲他摆摆手，意思是现在没工夫。老詹知趣地退了出去。

　　一直当惯了“老实人”的老詹虽没有受过表扬但也没有挨过批评，这件事让老詹犯了好一阵子嘀咕，心里一直不舒坦。这天，在单位食堂，老詹从张局长饭桌前经过，正夹着一筷子鱼吃的张局长对旁边的人说：“这世道啊，也没什么老实人了，做工作要厚道，做人更要厚道，不能变了味。”说完，张局长还顺带咳嗽两声，喝上一口茶，意味深长地吧嗒两下嘴。

　　领导的心似海深，这话里到底有啥由头？老实的老詹觉得领导这是在说自己，心里慌了，可他怎么也想不通。回家后，怎么琢磨张局长的话都觉得不是味儿，似乎话里另有深意，便拉来老伴帮忙分析。

　　老詹向老伴说起张局长在食堂吃鱼时说的莫名其妙的话，老伴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，惊道：“难道张局长还真吃咱们送的鱼？”

　　“当然吃啦！”

　　“坏事了，我以为人家一个大局长不会吃咱这小门小户送的东西，上次来不及了，就在菜市场随便买了些鱼……”

　　“哎呀！你，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？这鱼可不就是变了味道，怪不得张局长这样说……”

　　通过这件事，老詹也彻底明白了自己没有那方面道行，还是安分守己、踏踏实实适合自己，索性就不再搞些讨好领导的歪门邪道。

　　没过多久，张局长就因被查出勾结本地“市霸”“行霸”、收受巨额贿赂被判了刑。老詹心想着，鱼变味了不打紧，人变了味才是大事！